一套超过50件的漆木瑟,安静地躺在安徽淮南的黄土之下,它们的丝弦早已化为尘埃,但支撑琴弦的“柱”依然保留着最后一次调音后的位置。
战国彩漆二十五弦瑟在曾侯乙墓中出土时,瑟体朱漆底上黑黄相间的凤鸟纹和云雷纹,尾端龙蛇形象的浮雕,已经让现代人见识了楚地乐器的瑰丽。

战国曾侯乙彩漆二十五弦瑟,湖北省博物馆藏。
而武王墩的发现,直接将这个“地下乐团”的规模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不少于50件套的漆木瑟、至少5种类型的鼓、不少于10件套的竽,以及两套23件铜编钟和一套20件石编磬。
这些乐器主要集中在墓室的北侧和西侧,考古学家根据布局判断,北室承担着“乐府”的职能,而西室则可能是乐舞出行的场景再现。

01地下音乐厅
武王墩大墓的发掘自2020年开始,持续至今已进入第五个年头。这座墓葬规模惊人,占地约150万平方米,四周由围壕围合,围壕周长近五千米。
墓室内部结构复杂,木椁室呈“亞”字形,中间为棺室,东西南北各有两个分室,共九室。这种九室结构在楚墓中是首次见到清晰明确的形式,代表了楚国最高等级的丧葬礼制。

考古学家在这座大墓中已提取编号文物超过3000件,而预计总出土器物将达到1万余件。这些文物种类丰富,包括青铜礼器、漆木生活器、车马兵器、玉器、卜甲等。
在出土的青铜器中,一件大铜鼎口径达到88.9厘米,超过了现藏于安徽博物院的“楚大鼎”,成为迄今所见最大的楚国大鼎。
02乐器天团
武王墩大墓的音乐文物主要集中在北Ⅰ室、北Ⅱ室和西Ⅱ室。这些乐器不仅数量庞大,种类也十分丰富,构成了一个完整的“地下乐团”。
根据考古发现,这个“乐器天团”的主要组成如下表所示:
乐器类别 |
数量与描述 |
考古意义 |
漆木瑟 |
不少于50件套 ,是目前发现数量最多的战国时期瑟。 |
为研究战国时期弦乐器的制作工艺、演奏方式提供了海量实物资料。 |
鼓类乐器 |
至少5种类型 ,具体形制和功能多样。 |
反映了战国时期节奏乐器的丰富性和在礼乐活动中的重要作用。 |
竽 |
不少于10件套 ,属于吹管乐器。 |
为了解古代吹奏乐器的形制演变和演奏技法提供了珍贵样本。 |
铜编钟 |
两套23件 ,是礼乐制度中的重要乐器。 |
体现了墓主人的高贵身份和楚国礼乐制度的完整性。 |
石编磬 |
一套20件 ,与编钟配合使用。 |
展现了战国时期打击乐器的制作水平和音乐表现力。 |
特别值得注意的是,与战国早、中期高等级楚墓相比,武王墩大墓的乐器组合发生了显著变化——大型组合编钟被大量的丝竹类乐器取代。

这一变化生动呈现了战国时期楚国礼乐文化的发展演变。
03锦瑟弦数之谜
唐代诗人李商隐在《锦瑟》诗中写道:“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。” 这一诗句让后世许多读者误以为瑟的常规弦数是五十弦。
事实上,根据史料和出土文物,瑟的常规弦数通常是二十五弦。李商隐诗中使用的“五十弦”是一种诗意的表达。

《史记》中记载了一个传说: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,悲,帝禁不止,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。
这个传说解释了为什么后世常见的瑟是二十五弦。李商隐在诗中使用“五十弦”的意象,很可能是为了表达加倍的悲切与思念。
诗人借“五十弦”的瑟表达对逝去年华或故人的深切怀念,使得情感表达更加浓烈。
04考古新解
武王墩大墓出土的不少于50件套的漆木瑟,为理解“锦瑟”意象提供了新的考古视角。虽然这些瑟的实际弦数仍需进一步研究,但如此庞大的数量本身就有重要价值。
这一发现表明,在战国晚期的楚国高等级墓葬中,瑟已经成为礼乐活动中不可或缺的乐器。瑟的广泛使用可能与战国时期音乐审美和礼乐制度的变化有关。

考古学家还发现,这些乐器均为实用器,发音构件完备,部分器物可见明显的使用痕迹。这意味着它们并非仅为陪葬制作的明器,而是墓主人生前实际使用过的乐器。
通过科学测音技术,现代人甚至能够“亲耳聆听来自两千多年前的原声”。考古学家张闻捷教授在一次讲座中,就为听众播放了用编钟演奏的《茉莉花》,那是“来自两千年前楚国的真实原声”。
05未解之谜
武王墩大墓的考古工作仍在继续,目前仅完成了约三分之一的发掘任务。墓主人的身份仍然是最大的谜团之一。
结合墓葬规模、结构、出土文字材料与文献史料等综合分析,专家认为武王墩墓主身份可能是《史记·楚世家》记载的楚考烈王。

楚考烈王是战国晚期楚国的一位重要君主,他在位期间楚国国力有所恢复,但终究难以抵挡秦国统一的步伐。如果墓主确实是楚考烈王,那么这座墓葬将成为研究战国晚期楚国历史和文化的重要窗口。
除了墓主身份,考古学家还在继续探索更多问题:这些乐器是如何组合演奏的?它们在楚国的礼乐活动中扮演着什么角色?为什么这个墓葬中的乐器组合与早期楚墓有如此大的差异?
图文综自:央视新闻、央视网、人民网、光明网、淮南市文化和旅游局